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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偉文 的專欄 「海星與蜘蛛有什麼相同或相異的地方？」 「啥？差很多啊？除了外型有點像，兩種是完全不同類型的生物啊？」A寶有點納悶我為什麼會突然問這麼一個無厘頭的問題。 B寶聯想到：「我知道，你曾用過這兩種生物象徵組織裡權力的運作方式，我聽過你對荒野志工幹部的演講。」 我點點頭：「沒錯，任何二個人以上的團體或組織，其中就會產生權力運作的關係。海星與蜘蛛外型類似，但是兩者的神經系統差異很大。海星像蜘蛛般，你把牠切成兩半，就會修復長成兩隻海星，因為海星沒有所謂的大腦，它只是些簡單的神經網路；而你把蜘蛛頭切掉，牠就死了，跟大部分的生物一樣。」 A寶還是搞不太清楚：「然後呢？」 我繼續說：「這可以比喻成組織的管理方式，傳統的企業或政府組織，就像蜘蛛，有大腦，也就是中央指揮體系，你把領導中樞顛覆掉，底下部屬就一哄而散。而現在網路上無數獨立、自主、卻又互相聯繫的小群體，就像海星，沒有明確的領導者，沒有上下階層的組織，似乎散漫又混亂，但是你永遠殺不完。換句話說，組織權力運作的模式可以像是蜘蛛般的極權，也可以選擇海星般的分權。」 A寶問：「集權好還是分權好？」 我回答：「不一定，分權式的組織要能發揮效果，還是有些條件的，雖然沒有權威式的領導者，沒有明確的階級區分，沒有從上而下訂許多規則，但是彼此之間有大家認同的規範，而且彼此有共同相信的價值與理想，雖然沒有權威式的命令者，但是還是必須透過一些公開透明的溝通平台的輔助才能健全運作。」 B寶回應：「這種分權，或者授權，不就是公益團體通常所採取的方式。」 A寶也同意：「沒錯，非營利團體的志工透過共同理念聚集在一起，組織領導人通常也沒有權力硬性指揮志工要做什麼。不過，像企業公司這些營利機構為了效率與達成績效，應該都會採取中央集權的管理方式了吧？」 我搖搖頭：「那可不一定啊！只要是組織的核心技術非常複雜，或面對的挑戰不確定性愈高，就必須採取部份分權的方式，讓每個人有些彈性處理的空間，換句話說，必須授權每個人在一定範圍內有自主做決定的權力。」 A寶繼續問：「是不是這個時代，海星式的分權會愈來愈流行？」 我想了一下才回答：「其實也不一定，倒是許多新的產業，比如文化創意產業，或者必須研發的高科技公司，或者重視第一線反應的服務業，分權的模式是種趨勢，但是有些行業我們希望他們最好永遠嚴格遵守中央集權，嚴格管控每個流程，每個步驟。」 B寶問：「比如說？」 我笑笑說：「假如你去搭飛機，是希望那家航空公司讓每個駕駛都擁有很大的彈性，他高興哪時候飛就哪時候飛，他覺得那長長數百項的步驟流程很無聊，而隨機應變想自己創立一套新的模式，這種分權豈不是很可怕？所以即便在同一個企業或產業，其實分權與集權的運作方式應該是可以並存的，或者是必須並存交互運用的，大傳統大機構內，允許員工自主決定的彈性，是新的管理典範，就像谷歌的人資長最近出的新書就特別提到，他們「不管理」人才，賦予他們相當大的自由，因為他們要找好的人才，他們認為最好的人才是懂得做出合情合理的判斷，而不受於規則。」 A寶不禁讚嘆：「很難想像！」 B寶沉思著：「在變動愈來愈快，愈來愈複雜的時代，真的已經很難有一個全能的領導者來指揮全部的人照著他的意志來做事！」 我點點頭：「沒錯，這也是像谷歌這種大公司為了保有創新的精神，允許瘋狂的點子或創意有機會被實現所採取的策略吧？我覺得「去中央化」、「透明」是非營利組織持續發展的關鍵。所謂去中央化，是避免中央集權，實際做法是採用「參與式管理」；也就是承認沒有人是天縱英明，組織的決策經由所有參與的夥伴在公平透明的機制下逐步形成，甚至允許不同意的意見有嘗試的機會。參與式管理做起來並不容易，卻是可以讓知識與文化在歷史長流中，不斷傳承與演進的方法。」 我忽然又想起鄭和下西洋這個很好的例子：「六百多年前，鄭和的船隊由數百艘船所組成，各艘船身長達一百公尺，有將近三萬名工作人員。在那個時代，沒有現代航海科技工具的協助，率領如此龐大隊伍穿越印度洋，航行數萬公里到達非洲，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哥倫布、麥哲倫等人開啟西方大航海、大發現時代，不但時間較晚，連船隊的規模都相差十萬八千里。可是為什麼華士古∙達伽瑪(Vasco da Gama)以三艘葡萄牙小船就開啟了歐洲對亞洲的殖民時代，而規模龐大數百倍的鄭和船隊卻沒有殖民歐洲、非洲？為什麼中國曾有領先的科技與海軍，卻輸給了原本落後的歐洲？仔細探究，原來當年明朝宮廷大臣的派系鬥爭中，贊成發展鄭和船隊的一派輸了，掌握政權的一派阻止所有船隊出海，拆除造船廠，將對方派系的資源與人力納入己方的勢力。」 我嘆了口氣，繼續說：「學者研究這段歷史認為，中國政治上太過中央集權，以致一個人的決定就讓所有船隊消失；而歐洲分裂導致「去中央化」，各小國及城邦諸侯林立，提供探險者與發明家非常多機會，若想法在這個國家找不到支持者，就到另一個城邦去尋找資源。因此，中央集權常常會因為領導中樞的決策判斷錯誤而導致整個組織被時代淘汰。」 最後我提醒AB寶：「海星與蜘蛛的象徵是要提醒我們自己，就像人生許多事情一樣，分權與集權，紀律與創意，變與不變，那些是核心價值要堅持，那些可以隨著時代變遷不變調整，我們心中要有個天平永遠保持著動態平衡。」 ※以上文章純屬作者見解，非本站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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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偉文
委員會與團隊―與AB寶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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