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去五福市集賣芭樂了，今天剛好還有貨，下午到五福市集賣芭樂。到了市集，沒甚麼人，據說人都被花海吸走了。連續好幾天去花海的路上塞滿車子，可見人潮洶湧，而花海路旁的五福臨門卻門可羅雀。

當我們因為沒人，而紛紛昏昏欲睡之時，有二婦人前來問柑橘價格，隔壁大姐說一斤40元，婦人嫌貴，硬要喊價35元。本來大姐不想賣，但是實在沒人，只好賣了。秤一秤426元，那婦人又說零頭不要拿了，這時我們一群人打抱不平說：已經降價給你了，零頭不能再省了。可是那婦人硬是不給，拿了橘子走人。我們跟大姐說，她不給足夠錢，你為什麼還要賣給她。

大姐無奈的說：擺了一天，都沒人，東西能賣出去就好，省得再載回家。這一句話好熟悉喔！不就是當年，公公常說的那一句話嗎？為了這些話，我們做好幾年的白工。30年前剛嫁過來時，先生家裡種了4分地5年生的桶柑，剛好結實累累。桶柑早一點的採收期是農曆12/24日，採收時還要有葉子，可以過年拜拜用。而此時正是婦女們最忙碌的時候，所以很難請得到工人採收。有人來跟公公說，桶柑全部賣給他，我們拿現金5萬元，其它由他們負責。公公立馬答應。所持的理由是，我不曾做過農事，又大腹便便，沒人手。所以能賣出去又拿現金，省事就好。

第二年，那人又來買桶柑，還是5萬元。理由是：雖然多長大一年，結果多，但是今年價格不好。公公仍然是去年的說詞，沒工人採收，能賣出去，省事就好。成交！第三年，農曆十二月初又來買桶柑。還是5萬元，理由：今年結果沒去年多。就當公公想要答應之際，我說不要賣了，每年都5萬。我們自己採收寄行口賣，公公用懷疑的眼神看我，你可以嗎？我請公公給我一次機會試試看，公公勉為其難答應了。

時間到了，我做好事前工作，又請大嫂幫忙運桶柑，小叔、先生下班也一起幫忙，2天就將那四分地的桶柑解決了，總共摘了4000多斤，年後帳單來26萬元。公公嚇一跳，臉都綠了，只好說：扣除費用，商人也要賺才行。多麼善良的人，也多麼鄉愿的人。

就因為東西會壞，能賣出去，省事就好。一年辛苦的耕耘，得來微薄的收入。所以，公公不願他的孩子做專業農民，他常說務農賺不了錢，出去工作才有出息。因此，先生與兄弟們個個是假日農夫，沒有人願意做專業農民，也因為不能專心務農，所以都從事慣行農法，而所生產的農產品也都低價賣出，也如同公公一樣的思維，東西會壞，能賣出去，省事就好。

我常想為什麼農民不會珍惜自己的產品，辛辛苦苦工作一年，割草、施肥、噴藥，這些都不是輕鬆的工作。雖然慣行農法沒有機耕作如此耗工耗時，但也不輕鬆。一年漫長的耕作，不就是要得到應有的報酬嗎？為什麼好不容易收成了，卻怕東西會壞，能賣出去，省事就好，就隨隨便便把產品給賣了。

難怪先生一直說：農業是慈善事業，供養眾生。因此，農民一直處於弱勢，下一代因為看到上一代，忙碌無所成，接棒的意願更低。該說甚麼才好，真的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