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掛在籠子裡好幾天的奶油麵包終於發生了效用。令我敬佩的是，被捕獲的老鼠在鼠籠裡隨遇而安，乾脆大快朵頤起來；但是，當看到我站在籠子邊時，則轉過身、隔著籠子一動不動地看著我。我也仔細看著這隻──就算找不到家裡有什麼可以吃，還是不肯離去，鍥而不捨在夜裡持續地啃狗飼料盒、上洗手臺啃肥皂、在我家橫行的老鼠──長得其實還滿可愛的！從種種跡象看，這隻老鼠還很聰明。

 

就這樣把牠養在籠子裡嗎？我真有些心動想養牠。但是，剛把鼠籠提起，就看到籠子底已經有一大堆的老鼠屎──才一晚上而已！想想，我以後每天要負責打掃、照顧這隻雖然小，卻還是一口活生生的動物，頭皮就發麻──供應食物還算小事，而是我要如何馴化牠呢？不放，會有衛生問題；但，可以想見，只要我一放牠出來，牠就一定逃掉，那麼就回到最原先的問題上了。

 

那我應該怎麼處理牠呢？

 

大哥建議把牠送到公園裡放掉。我想，這應該是好辦法──那邊牠總會找到東西吃，也不會進入家庭去擾人；更重要的，我們不必殺牠。想到前面三隻被黏鼠板黏到的老鼠悽慘的樣子，心裡始終非常難過。 

 

我把鼠籠提起，老鼠在裡面驚恐地亂跳，並滴下一堆東西──哇！原來老鼠害怕的時候也會屎尿齊流！我對牠說：「放心！我不會害你。」我把整個鼠籠套進塑膠袋裡；出門的時候，鄰居老太太好奇地看著我的袋子，我說抓到一隻老鼠，她馬上說：「殺掉、殺掉！給牠死！」我說不要，要帶出去放掉。她說放了牠還是會回來──這應該是她的經驗吧！但是我寧可賭一下放生。

 

雖然是去放生一隻老鼠，可是我竟然有去放生一隻狗的聯想。我雖不是這隻老鼠的飼主，可是也因為以前的輕忽，在廚房裡留下太多食物，才引牠來進駐我家。現在，我因為不能與牠共處而必須讓牠離開我家，我是否該負些責任呢？我是不是應該先把老鼠抓去結紮再野放呢？當然，如果我再仔細想，可能會有更圓滿的方法；但是現在，這也就是我目前可以想到的最好方法了。

 

惠安公園緊鄰四四公墓旁邊，是一無人進入的箭竹林。我在竹林旁的圍牆上，把籠子從塑膠袋中取出。老鼠驚恐地衝撞著籠子，不知道我要做的決策是什麼......

 

我把籠門對著竹林，打開籠門的同一秒，老鼠也像飛的一樣彈向竹林，結束了我們之間的孽緣。

 

※本文轉載自作者部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