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以年長者來服務年輕人,年輕人肯定承受不起,何況是身染重病的母親來打點,更是違逆天道,足見禮儀之邦的教義已蕩然無存,這也是現代人越來越沒福報的原因。
年長者應當師法聖賢之教,以德傳家,後代才有福。若真無因緣,則年輕者應當勤修聖賢以養父母慧命及身命,如此同樣可以孳福。一切皆從恭敬聖賢中求來,有一分恭敬就有一份功德,有十分恭敬就有十份功德。
文中主角遇人不淑又無因緣親近善知識,即使得了重症亦無因緣轉為菩提德本,只隨業力輪轉確實可惜,若說小孩有成才,應當體悟人生無常,浩恩難報,極力安頓母心性為要,一句佛號就能讓病母有所依靠,然而一切都是太晚了,一切福田其實不離方寸,從心而覓感無不通。
【媽媽煮的最後一碗飯】
我的媽媽是廚師,她原來是礦工家的孩子,因為家裡實在太窮了,愛讀書也讀得好的她,連小學都沒有畢業就去當學徒了。
媽媽跟著總鋪師一家生活,開始了她三年四個月的學徒日子。「總鋪師」就是大主廚,通常由總師傅領著自己的班底,四處包辦外燴流水席。
⋯⋯
旺季時,如火如荼,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淡季時,媽媽是小學徒兼小佣人,同樣得伺候師傅一家人,一刻不得息。
從小至今,每當我聽朋友談起他們媽媽的拿手菜,或是看各種文章寫到哪種菜有媽媽的獨特味道時,我總是很快地在腦海裡搜尋媽媽的拿手菜是哪樣,結果出現的都是整桌滿滿的佳餚,道道都是她獨特的料理,樣樣皆是拿手菜。
八年前,當未及享年之壽的媽媽知道自己得了肺癌時,竟然還頗有英雄當戰死沙場的榮譽感,因為她得的是廚師的職業病。
媽媽拒絕了任何的醫藥治療,她說:「真病無藥醫,既然是最末期了,認命就好!不要再在醫院裡占床拖磨了,既浪費醫療資源又影響其他有需要的人。」
於是,媽媽平平靜靜地回家了。不到一個半月的時間,癌細胞就迅速擴散,她連說 話都有困難。
那一晚,媽媽狀況卻出奇地好,談興也濃,滔滔不絕地憶往想當年。
中間,媽媽提到一些民間習俗,例如,如果家中親長吃完最後一餐才離去,那就是他們要把自己的福分用完才走。如果來不及或沒有吃最後一餐,就是要把福分留給子孫,讓子孫有飯吃。
我勸媽媽早點休息,她說:「難得我能不喘不痛好好講話,都已經是算日子的人了,能講就讓我儘量講,不然以後你想聽也沒得聽了!」
媽媽從我小學就訓練我烹飪,媽媽說:「做吃的這一途很辛苦,但是,起碼可以顧三頓飽。你小的時候,我也不知道你將來會走哪一途,所以,讓你先學一些可以做小吃生意的本事,至少,一技在身,需要時還有一碗飯吃。」
媽媽是廚師,為什麼老怕我們餓肚子?
媽媽曾比喻自己的一生, 就像一條苦瓜苦到底!不論她再怎麼精通十八般廚藝,再怎麼收入豐厚,也絕抵不過嗜賭的爸爸在痛毆她之後,把錢拿去丟賭坑的速度,更及不上爸爸積欠賭債的高度。
我安慰媽媽說:「我們都已經長大了,你不要再擔心我們有沒有一碗飯吃的問題了,那些都過去了。」
媽媽回答:「我一生是苦怕了,自己餓沒關係,可是你們四張嘴怎麼辦?以前,再苦再累再病,我也不甘願死,因為你們都還沒長大。現在,我當然不擔心了,老天爺不但保佑我把四個孩子平安養大、正當做人,而且都有好工作,端著好飯碗,我心滿意足了。」
母女聊聊停停,竟然也就大雨拂曉了,我和媽媽終於都疲憊而眠了。
依稀之間,彷彿聽到媽媽呼喚我,我在半睡半醒中下床,循聲而去--媽媽在廚房。
她邊告訴我她很不舒 服,邊走到了客廳,接著便急喘不已地躺在客廳正中央。我趕緊衝進房間,拿出被子幫媽媽蓋上。這時,媽媽竟然平靜地對我說:「我要走了。」不過短短兩三分鐘的時間,媽媽真的就這樣走了。
聯絡完兄弟姊妹後,禮儀公司的人交代我去煮飯,準備拜腳尾飯。
我失神地洗了米後,打開大同電鍋的鍋蓋,才發現裡面已經有一大鍋剛煮好的、香熱的白飯。廚房的流理台上,也有一大盤燙好的高麗菜。
我一直想不透,媽媽怎麼會有體力再進廚房煮午餐?而且家裡只有我和媽媽兩個人,她怎麼會煮那一大鍋八人份的飯?一生很怕麻煩別人的媽媽,怎麼連腳尾飯都自己先煮好了?
媽媽這輩子最後一件做的事,竟然是再進一次廚房,再為孩子們煮一餐。那滿滿的一鍋飯,是我的廚師媽媽最後為孩子們留的人生 資糧。一切,如果只是巧合,這巧合必也應了媽媽的願。
幾小時後,大家都陸續趕回來了。我想到了媽媽的交代,於是,把電鍋裡的飯分一分,剛好一人一碗。摻著鹽、配著青菜、和著淚,一口一口吞著媽媽為我們每個人留的最後一碗飯。
那滋味,湧著永遠撕裂的死別劇痛,也有著媽媽永恆緊繫的愛。